鱼唇的Cloud

楼诚蔺靖

从前有座山 蔺靖

传说,在每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中,都有一条掩映浓雾中的小路,可以通往传说中的琅琊山,琅琊山顶有个琅琊阁,可以实现这世上任何的愿望。
琅琊阁阁主蔺晨斜倚在某座山顶的巨石上,听着来来去去的风与云烟讲述着人间的种种传说。听着听着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,翻了个身:“胡言乱语。”
他歪了歪头,将眼睛藏进松枝的阴影里,忍不住又沉浸入那个做了无数遍的梦境里。与其说是梦境,倒不如说是四处流窜的风从远处带来的一小片风景。
那应该是大漠上驻扎的军队,再结实华丽的营帐也没能挡得住轻轻流淌的微风。一位疲惫的将士在盥洗的时候睡着了,他坐在地上,头埋在膝盖上。沾湿的长发披散在光裸的背上,散发着潮湿的热气。那黑如浓墨的长发触手是微涩的,但温热且柔软。像是用手抚摸一只营养不良的幼兽的胎毛,又像是化作风拢住袅袅升起的炊烟。对于风来说,炊烟并不是那么柔滑的,它总是掺杂着草木的灰烬,和植物焚烧后特有的,一种喧嚣的清香。也不尽然,总感觉还差了一点感觉,到底像什么呢,正当蔺晨胡思乱想时,沉睡的青年慢吞吞得醒转过来,他的手脚仍蜷缩成一团,只是舒展着脊背伸了个猫似的懒腰,然后缓缓抬起头来。蔺晨看到光洁的额头,浓密的剑眉,轻颤的,被水汽熏湿的睫毛。
再然后我就醒来了,蔺晨遗憾得想着。他没有睁开眼睛,手臂挂出巨石,垂落在风中,五指微微蜷曲着虚握住奔涌而来的风。他闻到兵甲和战火的气息,手指渐渐蔓延出浅青色的清烟,遇风而长,逐渐融入了风中。借由这从沙场吹来的裹着沙砾的大风,和闭眼所得的那片阴影,延续那求而不得的梦境。
于是黑暗中又出现了那个低头的青年,他的肩背可能因为长年不见天日,是苍白的。但因为覆盖着湿发而蒙了一层水光,竟有了一种莹润的感觉。他有着羚羊一样的额头,和剑一样的眉毛。他的睫毛不是很长,好像不是特别软,戳在手心里就像两把小刷子。他会有怎样的眼睛呢,他的瞳孔应该很黑吧,湿漉漉的,像是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才对。他的眼睛。
这时一道瞎人眼的月光刷得照过来,将沉浸在黑暗中的蔺晨一下子惊醒了。他想都没想就捡起一块石头往松树上砸去,枝头上一只小松鼠飞快得逃开了,一边逃还一边唱着不成调儿的歌嘲笑着蔺晨:“琅琊阁主不要脸,四处偷窥羞羞脸。”蔺晨平心静气得说道:“飞流,明天贡品里的松子你不要妄想了。”飞流捡起一颗吃光了的松果,啪得扔到蔺晨的脑袋上,松球落到地上变成了一块精巧的小牌子:“喏,琅琊令给你,我要十斤,不对,一百斤松子。”
蔺晨翻了个白眼,当初他为了把这个在人间四处捣乱的小东西骗上琅琊山,许诺了他一大堆就算吃光了也可以用来许愿的松果。只要飞流愿意,松果就会变成他早年游历人间时用来骗吃骗喝的琅琊令,然后飞流就可以用牌子来兑换各种果子。蔺晨用两只手指夹起了这块因为是松果变的,所以是棕色的小牌子。牌子正面写着万事如意,背面写着心想事成,因为字体是潦草到肉眼无法识别的狗爬体,这么多年来竟然也没人认出写的是啥,反而以为是某种神秘的符咒。牌子下挂着两轮勾玉,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太极,并且散发出淡淡的白光。蔺晨不怎么有诚意得念出自己当初设定的句式:“万能的琅琊阁主啊,请实现我一个渺小的愿望吧。我想见到梦中的那个小哥,摸摸他的头。”随着他的话音落下,牌子渐渐消失不见,空气中传来一声故弄玄虚的鹤鸣作为回应。
结果三天后,蔺晨居然真的看到了那个小哥。
萧景琰已经走投无路了,他能找到的所有大夫都让他可以准备后事了,但他怎么能放弃小殊。无奈之下他只能信了那个传说,随便找了座深山,哪里荒凉就往哪里走,没想到在一团迷雾中跌撞了约摸一个时辰后居然真的走上了琅琊山。周围全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,只有一片雕梁画栋的阁楼蓦然凌空于面前。不可计数的回廊楼亭掩映在远处流动的白雾中,唯有最前方的楼宇完全显现了出来,上书琅琊阁三个大字。正门大开着,只能见到数寸洁白的玉石质地的地面,更深处便模糊不清了。他稍微理了下仪容,敬畏得走进了在最前方的巍峨大殿中,诚心诚意得跪在了最中间:“琅琊阁主,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救回小殊。”
一阵穿堂大风扑面而来,将殿外浓郁的白雾完全刮散了。萧景琰被吹得回过头去,惊讶得发现这大殿的门口便是悬崖,往外望去是满目苍翠的山川沐浴在仙气缭绕的流云中。浩瀚的大风突然停滞,萧景琰回过头,只觉得耳廓擦过了一片温热的皮肤,似乎是一个人的手掌。随后那只手摘下了他的发冠,接住了他散落的满头乌发。
如玉石轻撞般动听的男声在他头顶响起:“你的小殊已经治好了,作为交换你便留下吧。”

小剧场:蔺晨独立在琅琊山最高的孤锋上,身后是一片风起云涌,他挥了挥袖子:“传令下去,把所有的琅琊令都给我收回来,太灵了我要自己用。”“好的大王!”四面八方的风云齐声应到,然后迅速褪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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