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唇的Cloud

楼诚蔺靖

山鬼谣

又名:论:如何get一个萌萌哒童养媳~


九十韶光如梦里。  寸寸关河,寸寸销魂地。  落日野田黄蝶起,古槐丛荻摇深翠。  惆怅玉箫催别意。  蕙些兰骚,未是伤心事。  重叠泪痕缄锦字,人生只有情难死!


皇帝陛下有一个秘密,这个秘密在他还是靖王时就藏在他的心底,他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,包括他最好最信任的朋友小殊,与他的男宠,琅琊阁阁主蔺晨。

阁主之所以只是一介男宠而非他的爱人,是因为在他四十岁之后,阁主送来一张纸,上言:陛下已熟知朝廷内外事宜,再无需蔺晨多言。从此琅琊阁阁主便失了踪迹。皇帝陛下很生气,便昭告天下,大名鼎鼎的琅琊阁阁主原来是皇帝后宫的男宠。此言一出便在江湖上掀起无数风浪,不少人因此打上琅琊山想要探个究竟。然而阁主并没有因此出现,连带着之前声名赫赫的琅琊阁,也在一夜之间失去人迹。只留下山中散落的楼阁,记录着这里曾经的辉煌。

没有人知道皇帝陛下心中是怎么想的,只知道他的后宫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早逝的不知姓名的妃子,与她留下来的遗腹子萧庭生。每晚与皇帝陛下相伴的,只有高高的奏折与孤寂的宫殿。

也许连他自己也不记得,每晚入梦以后,他都会见到年轻的自己,与容颜如故的蔺晨。他们从盛夏时的金陵出发,穿过层层叠叠的蝉鸣和田野,穿过起伏的落叶和山川,穿过寂静的初雪和荒村,穿过抽芽的花苞和溪流。广袤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,蔺晨带着他领略所有人间的美景,然后再将那些奇异地,不该存于世间的景色展现在他眼前。

最初时还是些可以设想的风光,傍晚金色的夕阳与金色的麦田融成一片,化成了一条温暖的河流。夕沉晚照,从天地的尽头吹来一阵盛大的风,无数扇动着翅膀的蝴蝶从田野中飞出,然后随着风化作许多橘红色的光点,慢悠悠地飘向天空,融进炫目的晚霞中。

然后便脱离了他的想象,蔺晨带着他进入千万年的雪山之中,漫天的飞雪只能使他感觉到寒意,身体里却是温暖的。他正沉迷于这漫无边际的白雪中,蔺晨抱住他沉进了一个浮着冰块的湖泊,呼啸的风雪在水中顿时失去踪迹,他看见浮冰被风浪卷动碰撞,转瞬间支离破碎,而与他而言不过是一片浮光掠影。开始时他还没发现自己能够自如的呼吸,全靠着蔺晨度给他的空气吐息,直到后来他一时忘情,才明白之前不过是蔺晨在使坏。只是不知为何,用鼻子呼吸时,他就像在地面上一样,而张开嘴却能吸进湖水,说出的话语更是化成了破碎的气泡,慢慢地朝湖面飘去。蔺晨牵着他不断往湖底游去,越是往下便越是温暖,他抚摸着湖底细软的沙石,像是抚摸着新生儿的胎发。蔺晨捉住他的手按在湖底,淡蓝色的流光从他们两的手间滑向四周,蓝光所过之处抽枝萌发出数不尽的冰花,随着微弱的水流缓缓得摇摆着。他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,然而他的手刚离开地面,那些半透明的花朵就像是失去了依托般,一边纷纷飘往湖面一边融化在温暖的湖水中。他感到十分可惜,回头却见蔺晨伸手凝结了一朵无比精致的冰花放进他的掌中。

或者是人迹罕至的深林中,静谧的溪流缓缓漫过古树盘根错节的枝干,将大半个森林淹没在沾染了月辉的溪水中。蔺晨带着他爬上尚未被淹没的树冠,伸手挥开天空中舒朗的云层,璀璨的星辰便在他的指挥下飞速旋转起来,直化作一副耀眼的星图。见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摸,蔺晨便捉了几抹星光,随手一捏,扔在溪水里,便化作泛着莹光的游鱼,他将手伸到水中,那些小鱼轻柔地蹭过他的掌心,他试着捧起一条,那鱼便化作细小的光点,同溪水一起从他指缝间漏了过去。

再后来,便是蔺晨抱着他坐在牧牛上,缓缓从山巅缭绕的云雾间走过。蔺晨举着一支牧笛,吹着一些山间的小调,悠扬的笛声渐渐卷入些水汽,化成模糊的水墨,而后从半空中落下,染上各式各样的色彩。他看到从地面上拔地而起一座小城,浸染了晴翠的草色与苍寂的古木。他看着日月星光点点剥落城中的碧瓦朱楼,看着涨落的河水磨平了河边的台阶,看着春风吹蚀了挺拔的城墙,看着夏雨冲刷掉精致的壁画,看着秋叶掩埋了幽深的庭院,最后一场冬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,压垮了城里最后一根房梁。

他咳嗽了几声,不知何时竟回到了皇宫,依旧是那个双鬓染雪,行将就木的老人,蔺晨将他抱进怀里,轻柔地抚摸着他干枯的白发。他望着容颜依旧的爱人,干涸的眼角渐渐涌出泪来,他缓缓说道:"我儿时爱看些志异怪谈,那里面种种千奇百怪,不知为何只独独一个蔺晨出现了三两次,想得多了便一直记在心里,没想到此生竟然有幸得见。"他伸手握住蔺晨的手道:"多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,可惜我身为一国之君,却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。"蔺晨只是温柔地抚着他的背,他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,一股难言的倦意涌上来,他渐渐忘却了呼吸。

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只感到天地间的一切都分外亲近,他抬起手掌,便有一股清风嬉闹着奔腾过来,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。

蔺晨从他身后靠过来,将他拢进怀里,道:"从今往后,你我便有无限的岁月了。"他望着蔺晨带笑的容颜,不知为何看到了一个大写的污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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